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历史上对蜀汉称谓上为何有差异

田福生
 

蜀汉是我国三国时期刘备建立的国家。由于种种原因，对这个国家的名称社会上存在不同的见解。

刘备称汉不称蜀。东汉建安二十四年（公元219年）七月，刘备乘占领汉中胜利之势，以汉中、巴、蜀、广汉、犍为为国，于沔阳设坛场，被群臣拥戴为大司马、汉中王，“陈兵列众，群臣陪位，读奏讫，御王冠于先主”。《一统志》载：“沔阳故城，今陕西汉中府沔县东南。”《水经注.沔水》载：“沔水又东南经沔阳县故城南，城旧言汉祖在汉中，萧何所筑也。汉建安二十四年，刘备北定汉中，始立坛即汉中王位于此。其城南临汉水，北带通达，南对定军山，诸葛亮遗令葬于此山，茔东即八阵图也。”为表示尊奉正朔，刘备向汉献帝上了奏章，另拜章交还所假左将军、宜城亭侯印绶。于是还治成都，拔魏延为都督，镇守汉中。

建安二十五年，曹操死，曹丕挟汉献帝禅让，称尊号，做皇帝，建魏国，改年曰黄初。“传闻汉帝见害”，刘备发丧制服，追谥曰孝愍皇帝。仍称建安二十五年。此后，群臣多见祥瑞，翌年，即建安二十六年四月[公元221年]，太傅许靖、安汉将军糜竺、军师将军诸葛亮等上言于刘备，“又前关羽围樊、襄阳，襄阳男子张嘉、王休献玉玺，玺潜汉水，伏于渊泉，晖景烛耀，灵光彻天。夫汉者，高祖本所起定天下之国号也。大王袭先帝轨迹，亦兴于汉中也。今天子玉玺，神光先见，玺出襄阳汉水之末，明大王承其下流，授与大王以天子之位，瑞命符应，非人力所至。”另制文，“备畏天明命，又惧汉阼将湮于地，谨择元日，与百僚登坛，受皇帝玺绶。修燔瘗，告类于天神，惟神飨祚于汉家，永绥四海！”刘备即皇帝位于成都武担之南。《一统志》载：“武担山在今四川成都府成都县城内西北隅。”裴松之案：“武担，山名，在成都西北，盖以乾位在西北，故就之以即阼。”于是，大赦，改年号为“章武”，“以诸葛亮为丞相，许靖为司徒。治百官，立宗庙，袷祭高皇帝以下。”有关羽在世时所献“灵光彻天”之玉玺，表明其合法性。刘备自认为承袭汉祚，并非另立新朝。“汉”是高祖所定国号，刘备只是袭先帝轨迹。

《三国志集解.蜀书.刘二牧传》注引高似孙曰：“刘备父子，在蜀四十余年，始终号汉，岂可以蜀名哉！其曰蜀者，一时流俗之言耳。（陈）寿乃黜正号而从流俗，史之公法，国之正统，辄皆失之。”黄震曰：“蜀，地名，非国名。昭烈以汉名，未尝以蜀名，孙氏之盟亦曰汉、吴，是天下未尝以蜀名也。且国有称号，犹人有姓氏，未有改人之姓氏而笔之书，亦未有改人国号而笔之史。谓其偏据欤？”潘眉曰：“先主即尊继汉统，不以蜀为国号。”从将领自称看，张飞在宕渠击败魏将张合，在山岩上亲手书勒字：“汉将张飞率精兵万人大破贼首张合于八蒙，立马勒石。”东吴偷袭荆州，习珍为零陵郡北部都尉、裨将军，联合武陵郡从事樊胄，联络刘备击吴。被叛将潘浚击败，面对不可挽回的颓势，自刎前万分悲愤地说：“我受汉厚恩，当报之以死！”原射声校尉、梓潼太守杨戏在延熙四年[公元241年]著《季汉辅臣赞》，将刘备之汉称为季汉，有继承东汉之意。实则，刘备仍奉汉王朝正朔，从不自称为“蜀”此汉国称谓明矣。

时曹丕已经篡汉，也自认为承袭汉祚。肯定不会承认刘备之正统。而是称他为“蜀”。如，魏景元四年（公元263年）诏书称，“蜀，蕞儿小国”，“蜀所恃赖，唯（姜）维而已。”晋承袭魏统一中国，所以陈寿作《三国志》，必须是以魏为正统，居前，称皇帝。而不称刘备父子为皇帝，也不称其是汉。见于《三国志》，定其名为《蜀志》，不称汉志。见于书中也不见有汉字，仅称“蜀大将诸葛亮”、“蜀将孟达”，后世沿称，已成习惯。

吴国与魏不同。吳国对刘备之汉在时间段上及两国关系等因素影响上有差异。《三国志集解.吴书.吴主传》注引《江表传》载，吴主孙权说：“近得玄德书，已深引咎，求复旧好。前所以名西为蜀者，以汉帝尚存故耳，今汉已废，自可名为汉中王也。”刘备章武二年、孙权黄武元年、魏黄初三年十二月[公元222年]，刘备夷陵战败后，驻白帝城，孙权被魏国封为吴王，仍与魏多有摹擦之际，“（孙）权使太中大夫郑泉聘刘备于白帝，始复通也。”汉、吴回复关系，孙权仅承认刘备汉中王。似也没有承认刘备正朔。交叉使用汉、蜀称号。孙权黄武七年[公元228年]，孙权与步骘、朱然议汉与魏交通一事时说：“吾待蜀不薄，聘享盟誓，无所负之，何以致此？”孙权仍有时称汉为蜀。孙权黄龙元年[公元229年]夏四月，孙权上尊号即皇帝位，六月，蜀汉派卫尉陈震庆孙权践位。“权乃参分天下：豫、青、徐、幽属吴，兖、冀、并、凉属蜀。其司州之上，以函谷关为界。”并制盟书：“若有害汉，则吴伐之；若有害吴，则汉伐之。”这在官方文书中大体确定了汉国号的称谓。但在日常交往中，也有时称蜀，一次费yi赴吴，诸葛诞在与费祎戏说时，就称“横目苟身，虫在其腹”。

魏、吳之国号，均来自朝廷对其创始人之敕封。曹操为魏王，国号为“魏”。孙权为吳王，国号为“吳”。朝廷不可能封刘备为汉王。

后世学者对此有两种态度。

其一，称刘备之汉为蜀汉、蜀有了较客观认识。章学诚说：“黄东发谓三国称汉为蜀，由曹操有心贬抑。又坐罪陈寿，谓命名不正，是则然矣。后世文士，亦多从之，则非有心为贬抑也。盖缘三国起事，汉献帝尚在，其后昭烈据有梁、益，势不容两汉并称，其中朝人士指西为蜀，取便分别，初不为贬抑地也。贬抑则称伪汉，必不称蜀也。”

其二，以蜀汉为正统。以蜀为地名，以汉为国名，称“蜀汉”以区别于刘邦、刘秀之西汉、东汉。北宋文学大家们欧阳修、王安石、苏轼对陈寿憤憤不平，开始议论重修《三国志》的问题。南宋萧常、谢陛作《续后汉书》，南宋末元初陵川人（曾客居保定多年）郝经作《续后汉书》，均以蜀汉为正朔。在相关内容上也进行了调整补充。其中卷十六《关羽列传》增补廓充数倍文字，算是颠覆了陈寿《三国志》对关羽、张飞的评价。清《四库全书》特别肯定了这一点，乾隆皇帝为此诗性大发。特下诏书，《四库全书》珍藏本、印刷本均把关羽“壮缪侯”改为“忠义侯”。